&esp;&esp;沈黛说:“你知道吗?如果你现在扼住我的脖子,让我闭嘴,我或许就成全了你。或者你因为我侮辱我阿娘,生气想杀我。我就承认你有力量。你偏偏选择继续跪着,即使这里一个人也没有,你还是没胆子站起来。你这样的人凭什么保护她?”
&esp;&esp;苏愈吼出来:“那你要我怎么做?”他像是自问,自叹,自嘲,“我能怎么办?”他顿一顿,脸颊清凉凉一片,哭得浑身都在抖“我本来就是什么都做不了。”
&esp;&esp;沈黛比他吼得更大声:“想办法杀了他们啊!杀了所有欺负过崔小舟的人,苏大掌柜、苏夫人、苏大公子、苏三小姐……杀了他们所有人。他们都死了,只留下你和崔小舟,朝朝暮暮,不是最好的结局吗?”
&esp;&esp;“沈黛,你疯了!”
&esp;&esp;沈黛冷笑三声,“苏愈,你是个孬种。阿娘喜欢你这样的人,我替她不值。不过——好在,还不算晚。”
&esp;&esp;沈黛抽出火之符咒,指腹抹去上面的炭笔痕迹,他刚想飞出符咒,却因为离苏愈太近,被苏愈一下子抓住手腕,动弹不得。总不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使用符咒,会把自己也烧死的。
&esp;&esp;苏愈道:“沈黛,如果我有力量,我会保护好她的。”
&esp;&esp;如果他有力量——
&esp;&esp;沈黛心里像是有个铃铛突然响了一声,将他震醒,震碎。
&esp;&esp;其实不是这个人,也会有其他人。
&esp;&esp;就不会有合适的人。
&esp;&esp;因为他不允许。
&esp;&esp;倒不如干干脆脆四恶道:饿鬼(十)
&esp;&esp;“第一件事,小心温藏弓。”
&esp;&esp;“第二件事,小心温藏弓。”
&esp;&esp;“第三件事,小心温藏弓。”
&esp;&esp;这是沈黛交代苏愈的三件事。
&esp;&esp;苏愈乍一听,脸上明显露出疑惑的表情,阴郁的目光从眼眶里爬出来,爬上沈黛的脸。
&esp;&esp;“吱呀”一声——
&esp;&esp;祠堂的门突然被掀开一条缝,阴冷的风横冲直撞进来,掀飞二人的衣袍。门板砸向后方的墙,“哐哐哐”直响。蜡烛被夹杂雨丝的风吹灭了一半,屋子里立刻暗了不少。
&esp;&esp;有人偷听!
&esp;&esp;苏愈转头,看了一眼丝丝盈光翻转的雨帘。
&esp;&esp;沈黛也看了。
&esp;&esp;屋外空无一人,应该只是山涧突然而起的野风。
&esp;&esp;苏愈转过头来,极少几支蜡烛的火光在他脸上闪烁,阴影罩在他又尖又翘的五官上,像是爬了一只黑色的蜘蛛。
&esp;&esp;苏愈还是摆出一副难解的样子。
&esp;&esp;也难怪,在苏愈看来,温藏弓只是偶然来竹贤乡买竹器的客人。再怎样有别于常人,人都已经离开了。为什么要小心一个看起来沉闷、不爱管闲事的客人?
&esp;&esp;可沈黛不想和任何人聊起温朔。这话浅表的意思,是让苏愈别招惹煞星,更深一些,是在提醒他别在温朔面前提及他沈黛这么个人。至于苏愈会不会栽在温朔手上,沈黛可不在乎。
&esp;&esp;温朔说过的,要是为非作歹,要亲手结果他这个饿鬼。
&esp;&esp;道盟的师兄嘴硬、心硬,厉害得不得了呐!
&esp;&esp;沈黛觉得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。他捏碎了困住恶的牢笼,撇除了鬼神之力,将事情抛进彻彻底底的世俗里。那是父与子、兄与弟、母与子的角逐厮杀。就算是道门的天王老子降临,也管不了家事。管了,什么立场?理得清头绪?判得了人伦?不是吃饱撑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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